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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盾冬】时光机与沙漏 02

当手机响起第三波的时候，被窝中的Bucky发誓不管对方是谁都要打掉他的门牙。

“你最好真的有事。”

“听说有人和我约了喝酒，怎么现在还没出现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还听说有人下周有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任务。”

“操他的Steve。”

Bucky灌下第三杯威士忌之后，感觉胸腔里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些。Sam按住他准备要第四杯的手，“有人交代我不要让你多喝。”

“让我来喝酒的是你，不让我喝酒的还是你。”

“谁让你100岁的保姆是我以前的上级？说真的，你干嘛骗他？他还让我在下周的什么鬼任务里保护你的安全。”Sam看到Bucky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，又忍不住说：“我说哥们儿，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对Steve的，你俩以前亲密得就像一个人。”

“但是他不是Steve了。”Bucky轻飘飘地放出一枚重型炸弹。

“——什么！”Sam的惊呼成功引来了整个酒吧的注意，“你在开玩笑的对吧，我们都知道他是Steve。”

Bucky把杯子往前推，示意Sam再为他续一杯，Sam很快又给他带了两杯过来。“从物理层面上，没错。但你知道的，人总是会变的。”Bucky抿了一口酒，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迷离。

“……我一直有一种想法，从灭霸打响指的那一刻起，地球上幸存的那一半人真的幸运吗？对于我们这些消失的人来说，五年只是一瞬间，但对于活下来的人，这五年里的痛苦挣扎，足以毁灭一个人的灵魂。就像Clint变得愤怒又暴虐，连Thor都开始自我放逐，还有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……即使现在一切恢复如初，但五年的鸿沟，又有几个人能跨得过去？”

Sam打了个寒噤，他回想起报纸上层出不穷的新闻，多的是夫妻一方复活后发现另一半已经另有新欢，甚至有了孩子；还有很多人复活之后发现自己年迈的父母早已离世，无法接受；或者朋友们都变得比自己年长，不再有共同话题。以及各种由此产生的矛盾纠纷……五年前的致命打击和这五年的岁月侵蚀，对存活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不可修复的副作用。

Sam深吸一口气，“可是Steve……我知道他跑到过去度过一生确实很不可思议，但或许他真的累了？”

Bucky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喝着酒，灰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情绪。他太懂Steve了，所以即便他的变化非常隐晦，但还是第一时间就被他捕捉到了。

Bucky还记得大战结束之后和Steve的第一个照面，他竟然从这个战士的眼里看到了恐惧。甚至连他们的拥抱都因为Steve一瞬间的瑟缩变得短暂。他发现Steve变得脆弱、世俗、小心翼翼。

他一直在劝导别人走出来，但实际上他自己就已经走失了。

“他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和失去，最后一站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。所以他会试图去走一条稳妥的路来安放自己的一生，用几十年正常的生活去修补自己的灵魂。无所谓什么工作，也无所谓有没有孩子，好像只要可以不再让他失去什么，他可以什么都不要。我想他应该获得了想要的平静。”Bucky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很轻，Sam好像从未听过他用如此轻柔的声音说话。

“……这是他想要的生活，但以前的他绝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。Steve在我们不在的这五年里被磨平了，你懂吗？就像……”Bucky拿起手边的一枚飞镖，徒手掰断了箭头，“没有了这枚箭头，他就没有了力量，连飞起来的时候都会失去方向，甚至连个飞镖也称不上了。”

Sam张了张嘴，有种悲凉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，“那可是Steve啊……”他回想起自己最开始认识Steve的时候，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，哪怕与世界为敌都不足为惧。接着又回想起接盾时的场景，以及当时Steve略显回避的样子。

“你说的没错，那真的不像Steve Rogers。他回来的时候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找你，我想你一定很难过……”

“我是很难过，但不是因为那些，我俩又不是什么粘粘糊糊的小情侣。”Bucky撇撇嘴，“我只是……我说过要看着他的，看着那个布鲁克林的傻小子……你知道吗Sam，我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熟悉的东西。”Bucky把那枚飞镖轻轻地放回原位——

“我们的Steve，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Sam从没有见过这样的Bucky，他好像喝醉了，有点絮絮叨叨，但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Sam至今才真正意识到，这两个人有着常人无法窥探的羁绊。他试图去安慰Bucky，但他显然不需要这个。

“得了吧，我不会突然像个小姑娘大哭的。我只是更心疼他，为他遭受过的这一切。”Bucky的声音依然很轻，像是一句温柔的呢喃。“所以我也要回去一次。”

Sam不知道他在说什么，“回哪里？”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，“难道……那个任务？”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：“你要去找以前的他？”

Bucky露出了今晚的唯一一个笑容：“你不懂，我们有一个承诺。” 

-TBC-